【因为有你啊】【羽七】
—走心傻白甜【X】OOC属于我，希望张太太多宠爱我滴k赫。
—无可上升
—爱让悬崖变平地 生出森林—
世人皆说，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九幽之下亦是阴魂归处，阎罗殿堂。
可林惊羽这算上去实在不大顺遂的一生中，既不曾得过神灵庇佑，也未曾踏足阎罗之地。
他只是日复一日看着草庙村的平静被打破，看着爹娘不可思议的表情尚且僵在面上，看着鲜血淌过他走的每一寸地方，最后沿着衣角染上他双手。
在每个深夜心有余悸，大汗淋漓喘着气醒过来，眼底却麻木平静。
“恨？是不是啊？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
他用了人生小半的时光来琢磨这个问题，对着青云门数年如一日的庄重表象，对着张小凡从不入流到被大竹峰接纳，对着斩龙剑日渐布满光华的剑身。
还是没能琢磨出一个所以然。
也许是上天从来只厚待格外悲惨的人，有如张小凡这般初入青云便不被看好，又傻乎乎总被人利用的老实模样，那样的人始终是被庇佑的，林惊羽想。
不然他其实也很惨，只是他仗着天资聪颖被一众真人看好器重，就惨的不那么彻底，于是理所当然他是不需要可怜与庇护的。
林惊羽是青云的骄傲，很有可能还是青云的未来，还有一堆或有解或无解的问题等着他。
每一次因为记不住心经口诀而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用这句话鞭策自己。
他从来不需要否定自己，他知道这过程不需要任何人打扰。
所以当他偶然被一只笨狐狸缠上的时候，他是第一次有对自己做过的决定做出否定的感觉。
“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救你。”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恶狠狠的了，就像每一次遇上的黑衣人一样，林惊羽抱着斩龙剑瞪着眼睛，语气也颇为不善。
可是小狐狸只是认真歪着头思索一番，就忙点头如捣蒜的认可他，“恩公说的是，是小七给恩公添麻烦了，还请恩公以后多担待！”
谁要担待你一只小狐狸。
他揪着小狐狸的衣领，拳头攥紧又松开，头顶婆娑大树枝桠伸的老长，几乎要触及他们身侧，最后硬生生停在他无奈摇头的一刻，他倒没察觉，只道，“等找到小凡，你有多远滚多远。”
小狐狸就特别开心笑了，“嗯，多谢恩公。”
林惊羽听罢扭头就走，也不顾小狐狸在身后咋咋呼呼的动作，重新进入寻人状态，顺带着回忆一遍下山时师父交待的任务。
他们此前已经在老林里绕了好几圈，浪费了两天的时间才勉强找到青云的人，到山脚酒肆的时候，又正好碰上焚音谷的弟子。
这批人同他下山的任务有着极大关系，不久前焚音谷丢了玄火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皆传是狐岐山的妖精作祟，也不知是何方妖孽如此大本领。
眼下两头的人互相问了好便坐下谈事，林惊羽握着茶杯才猛然想起小狐狸，回头再看又哪里还有小狐狸的踪影。
只怕是山下小镇新鲜事物多，小狐狸贪玩不是第一次，也没多想便随他去。
待到众人商讨完毕，天色已暗，林惊羽在院子里练了会剑，又喝了盏茶，最后悠悠在酒肆周围散步思考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问题的时候，小七才探头探脑做贼似的出现在他视线。
“站住。”林惊羽冷着脸一把揪起小狐狸后领，“鬼鬼祟祟的，上哪去了？”
小狐狸咧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很是诚恳的说，“镇上南边有个卖糖人的，特别甜特好吃。”
“你不是只吃米的吗？”
“但是糖人小七试过了，好吃。”
林惊羽看都不看他一眼提溜着他就往屋子里带，然后慎重的关上房门。
小狐狸眨巴着眼看着他一连串动作不禁揪紧衣襟，咽了口水道，“恩公，小七不能以这种方式报恩的，但是，但是如果恩公非得要如此，小七也只能……哎呀……”
毫不犹豫敲了一个大栗子，“满脑子想什么呢？”
“想恩公啊。”
林惊羽忍住了把这只狐狸揉进怀里的冲动，深吸口气正色道，“小七，你先前说的自己是不是来自狐岐山？”
小七就点头，“是啊，我们天狐族都是来自狐岐山的。”
“那……”林惊羽忽然凑过去，一双桃花眼泛着细碎光芒，“你有没有听说过，玄火鉴啊？”
他自小就学会如何与妖魔打交道，初入青云山时尚且能处变不惊条理清楚同掌门真人对话，这哄骗的小手段玩的是一套一套的。
只见他渐渐逼近小七，因为常年练功的原因，身形逐渐抽条，到现在褪去少年人的柔软，只留下锋利的轮廓，被屋子里昏暗的烛火一照，颇有几分唬人的压迫感。
小七被他半圈在怀里，抬头也只能勉强对上视线，被那眼里说不出的情绪感染，舔了舔嘴唇道，“好……好像是……听过的吧。”
“哦？那小七记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当然是在狐岐山啊。”
小狐狸天真无邪表情亦是坦荡，饶是林惊羽再会使计也没了办法，轻咳一声便退开身子，再瞥一眼小狐狸毫无防备的笑颜，忽然就觉得好没面子。
“就知道你帮不上忙。”
说完也不再看对方茫然神色便自顾自上了床准备休憩。
除了后半夜某只偷偷溜上床的惯摆出一副无辜模样的小狐狸让他折腾了会也没别的事情。
“睡床上可以，不要挨着我。”
“嗯嗯。”
“挨着就算了，不要抱我！”
“嗯嗯。”
“……你嗯个屁。”
“恩公怀里舒服。”
谁知第二日忽然出了岔子。
林惊羽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过来，当即拿了剑便出了房门，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待到他仔细去看的时候，才发觉圈子中间就是小七。
“这是怎么了？小七闯什么祸了？”
他皱着眉去问一旁的曾书书，后者摊了摊手显然也才刚到，只好把目光重新转回去，迈开步子便往小七那边去。
小七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大声喊了句“恩公”便要跑向他，谁知下一秒便被人束缚住，不得动弹。
林惊羽看着焚音谷动手的人，不解道，“师兄这是何意？”
那人满是愤恨，眼底鄙夷丝毫不遮掩，“惊羽师弟有所不知，这小东西就是偷我焚音谷玄火鉴的狐妖。也真是巧，大早上的被我们师兄弟几个抓住在厨房偷东西吃，呵！”
谁知小七听到这话挣扎更甚，“我才不是狐妖，我是天狐族的，我是狐仙！”
其余人的表情已经变了又变，林惊羽只是一瞬的愣神，随即也了然。
他本就猜测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狐狸不简单，本想养着做个诱饵，没想到直接就养了个“罪魁祸首”。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之时焚音谷的弟子忽然出手一掌劈下去，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小七已经直接弯下腰去满脸苦色。
林惊羽几乎是立刻绕到小七身旁，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话还没问清楚就动手，这是正派人该做的事么！”
对方冷哼一声，直视着他，“妖就是妖，同妖还讲什么道理不成！倒是你们青云门与妖为伍，就是正派所为了？”
“妖是妖，小七是小七，小七从不做害人之事。”
“哟，你这么护着这小狐妖？你难道也要堕入魔道吗？”
“你！”
谁不知道林惊羽生平最痛恨魔道，这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曾书书立马站出来打圆场，打着哈哈拉住林惊羽道，“诶依我之见，不如先把小七关起来，慢慢审，毕竟还是玄火鉴重要不是吗？”
焚音谷的人冷着脸不做异议，曾书书见状立刻扶过小七，随后将人安置在酒肆的酒窖里。
林惊羽面色始终不善，一路上跟在后头一句话都不说，此时陆雪琪还在外头找张小凡，曾书书一个人对着林惊羽也不知怎么总有些怵，一时之间整个气氛都有些沉重。
小七勉强站稳身子喘出一口气，委屈的要死望着林惊羽，“恩公，小七没有偷东西，真的。”
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眼睛里蓄着一汪泪仿佛随时就要落下来，林惊羽却是淡漠的瞥他一眼，“收起你骗人的模样，我不打你已经很仁慈了。”
“小七不会害人的。”
小七说着就瘪了瘪嘴，低下头去不发一言，只是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忽然咳嗽起来，弯着腰满脸痛苦。
林惊羽脸色变了又变，曾书书在一旁眼神左右飘忽也不出声，随即就看见他伸出手去还以为他也要对小七动手。
然而他只是很轻缓地将手放在小七后背，默默蓄起灵力为小七疗伤。
曾书书心里松了口气，青云门的人多少都知道林惊羽和张小凡的身世，自然也知道他对于邪魔外道有多痛恶。
焚音谷的人下手不算重，一眼就看得出小七又在装模作样，可也难得林惊羽对小七一再手下留情，看来也不算太过执着。
因为修道之人一旦执念过头了，就很容易堕入魔道，所以小七也许会是解他心结之人？
因着青云门插手这件事，焚音谷的人也不好太过分，只是小七嘴硬，死活说不出个所以然，玄火鉴又不在他身上，没有什么证据也动他不得，更可况还有个林惊羽时刻盯着，一众人就围在酒肆里不得章法。
又是一轮月上中天，两派弟子分了桌吃晚饭，焚音谷的弟子少不得要酸几句，讽刺青云门自甘堕落与妖为伍，好几次曾书书都要忍不住。
林惊羽默默收拾了饭菜就往酒窖去，倒是丝毫不理会旁人言语。
然而变故多生，小七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被人掳走了。
林惊羽按着剑沿着痕迹一路追上去，一头扎进了山林里。
夜间视物本就为难，山林越往里走雾气越重，他屏气凝神仔细留意着四周动静，杂草丛生鬼气森森的，不时还有惊鸟尖锐的叫声，都在影响他的判断。
然后他就看见了小七的一片衣角。
应该是小七特意留下来的，林惊羽想都没想就直接往那边过去。
以至于黑衣人从身后袭过来的时候便来不及拔剑，硬生生捱了一掌。
但他反应极快，立时抽出剑反击，他已经和黑衣人交过几次手，练功的时候也做过调整，却还是逐渐吃力，快要对付不来。
最后黑衣人一道掌风劈下来直接打在他手腕上，斩龙剑随之掉在地上，他一时吃痛又受了黑衣人一掌，身子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待到黑衣人慢慢行至他身边一脚踏上他胸膛，狠狠的碾着他，他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草木染上鲜血，一如他无数次看见过的场景。
草庙村，爹娘和亲朋好友，还有彼时明明恨不得扒开黑衣人真面目看看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近在咫尺他仍然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恨？是不是啊？”
手腕的痛感完全被胸膛处取代，他只觉得喉间不断涌上腥甜的感觉，却一口气卡在胸间，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他听见黑衣人居高临下发出一声嗤笑，“自不量力。”
“可是恨，又能怎么样呢？”
林惊羽吃力地伸出手抓着黑衣人衣袍一角，咬着牙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起初是狠狠的低沉的声音，后面几乎歇斯底里，眼底血丝尽现，整张脸憋的通红。
黑衣人好笑的看着他挣扎，眼底复杂神色说不上是什么意思，忽然一旁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道白色身影扑了过来，黑衣人不察便一下被扑到一旁。
他还愣愣的沉在旧日噩梦里回不来神，小七给了黑衣人一击后立马又爬起来，张着手一脸惊慌就朝他跑了过来，边跑边喊。
“恩公我好怕啊啊啊啊……”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他本应该被黑衣人掳走，却在半路逃脱，林惊羽早该想到的，这么会骗人的小狐狸，只要不是被绑着，谁又抓的到他呢。
也是他一时自乱阵脚，竟没有半分平日的冷静。
然后怀里忽然就缩进了一只小狐狸。
身子软软的，动作也都很轻生怕碰到他受伤的地方。
小小的一团，一点点触到他冰凉的手脚，将自己的脸也贴在他脸上。
像个小太阳，很温暖。
小七在给他输灵力，一点点的，从他的经脉一一往上，汇聚在他心口。
之前小七大概说过吧，说自他年幼一家十七八口都被猎人所杀，自己的尾巴也全断了差点活不成了。
所以他能输的灵力实在微乎其微。
林惊羽忽然就想起那次小狐狸谈起自己的过去，他一直是很平常的，平常的好像他不过是在说今天又没有米吃了一样。
哦，好像还没能比没米吃更严重更让他难过。
恨不能让人成长，只让人堕落，让人自我折磨。
因为心中有恨，青云门门规我不理会，正道魔道所谓区别我不理会，只差一点就连彻底堕落我也不理会。
可是明明也是苦难中艰难长大的，这只小狐狸，怎么就纯粹的只知道那些好的感情呢。
“谢谢你，小七。”
“嘘！恩公快别说话，多让小七抱抱就不痛了。”
“……”
小七大概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将身下人近乎魔怔的思绪拉回来，却其实还在被腹诽自己一次又一次害他丢脸。
黑衣人被忽然打岔也着实蒙了一会，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举起剑就要朝他们刺过去，但是青云门和焚音谷的人已经赶到了。
所以尽管没能报仇，但到底完成了青云门的任务，焚音谷的人恶狠狠斥责了小七一顿也拿他毫无办法，林惊羽回去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张小凡被陆雪琪找了回来，同行的还有碧瑶。
玄火鉴完璧归赵，林惊羽松了口气。
此番下山的任务圆满完成。
哦，还顺带拐了只最会骗人又最好骗的小狐狸。
“呐，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你看你也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这……”
“小七知道！小七一定会一直在恩公身边，直到报完恩为止。”
看着小狐狸亮晶晶满是诚恳的眼神，林惊羽心满意足。
“真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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